转眼到了十一月份,秋风起了,空气中常带着些寒意,窗外的榕树也开始慢慢变黄了,叶子随着秋风在飘落,恍如小金鱼在空中追逐嬉戏。秋天的太阳也变温柔了,站在树荫下往上看,阳光被树叶分成了点点丝丝,恍如星光,一点也不耀眼。
秋日如此美好,我岂敢辜负,于是常常逃课和他们一起聊天吹水。什么球场烂啊,饭难吃啊,老师素质太低,什么都聊,其中包含了怨恨和无奈,解嘲与唏嘘。正所谓是:有情饮水饱,无聊吹水涨。
就在那时,四哥首先突出重围,他说他已经找到了人生目标。他说有个女孩很有气质,长得也很高,和他很配。他得意洋洋地描绘着。我们也为他开心,然后逼问女主角是谁,他就是不说。大家都没办法。然而大家还是很有兴致地给他出谋献策,作家就说:“女人要吸引男人,就不能让男人满足。男人要吸引女人,就一定要不断满足女人。”还有的就说要采取“生米煮成熟饭,一枝梨树压海棠,霸王硬上弓”的办法,反正什么意见都有,四哥兴奋地表示自己会努力,叫我们等着吃喜糖。
那段时间,四哥精神抖擞得像打了鸡血似的,天还没亮,就起来弄头发,临出门前,还要对着镜子说:“你真的很不错哦。”那时,不知道谁说了句话:“拍拖的都是神经有问题的了。”倒也是很贴切。
又过了一阵子,四哥见我们好像冷落了他,一天晚上,他突然向我们宣布了他喜欢的女孩的名字。原来是我们班的,叫做冲儿,鼻子挺挺的,眼睛大大的,人长得还不错,有点像混血儿。
可就在四哥宣布名字之后,宿舍另外一位叫做志和的兄弟却大惊失色,对着四哥呐呐地说:“不会吧,你也喜欢她啊?我喜欢她好久了啊。”
为兄弟两肋插刀,还是为女人插兄弟两刀,那刻起,顿时变成了一个深沉的哲学问题。
最后,他们一致商定:公平竞争。
.......
故事的结果是,他俩相继地请我们喝酒,是闷酒。
和四哥喝酒的时候,他总是说着两句话:“女人啊,搞不懂,女人啊,搞不懂。”我说:“是啊,不搞是不懂,搞了就懂了。”他无奈地苦笑着,并轻轻地转动着酒杯里的酒,透明的液体晃动着他那疲倦的身影。慢慢地,他不说话了,把头扭到一边,空寂的校园里,夜凉如水,偶尔,飘过落花几许。
我和志和关系还不错,和他喝酒的时候,几杯酒下肚之后,他说:“业正啊,你说恋爱是什么呢?为什么那么难呢?”其实问我也白问,我也不懂。但我假装很懂恋爱真谛地说:“恋爱不是独角戏,它要求的是两个人得有个共同的理想什么的,就像两个人如果都是奔着床上去的,那好办。如果两个人是为了共产主义,为了全世界人民的解放而奋斗的话,也很容易凑合。问题是一个是奔着床上去的,另外一个要去追求共产主义,那就很难搞了。”
他笑了笑,我也停了停,然后笑呵呵地问他:“你小子当初是不是奔着上床的目的去啊?”他一本正经地说:“没有啊,我一点那个意思都没有啊,但为什么还不成功呢?”我笑哈哈地说:“你能确定你没有,但你知道你的另一半是怎么想的吗?”他呆了呆,然后严重警告我:“不许污蔑我心目中的女神。”
晕倒,谁跟谁嘛。
但无法否认的是,每个男人心中总会有个女神的。
我常想,让女人伤心是好男人的坏,真正能让女人动心反而是坏男人的好。四哥志和他们的失败,是不是他们都太好人了呢。按照这个逻辑推演下去,我是不是也该去买个黑色外套,戴个墨镜,拿支水枪,腿毛飘飘,洗劫银行,然后就能够带上美人去夏威夷戏海水,晒太阳了呢?坏男人就那么受欢迎吗?
哎,真搞不懂这个世界。
不知不觉间,两个月过去了。慢慢发现,大学其实没什么好玩的,听说,最好玩是女人,但我又没有。当然,我也曾顾影自怜,泪眼问花,无奈本人长得比较谦虚,口袋又是空荡荡的,每逢靓女飘过,闷骚的心未免会颤抖,但我只能假装没看见,云淡风轻似的,直到倩影消失在夕阳彼岸,我才捶胸叹息,把栏杆拍遍,天涯望尽,一江春水化成蜂恨蝶愁,无计消除也。
幸好,我还懂得忆旧。很自然,我想起高中时候的小瑜。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日子。在此,我不得不腼腆地说一下,我怀旧了。虽然有些人说,怀旧和怀孕一样,都有死亡的可能。但我还是窃喜地说,我怀上了。
小瑜她不喜欢我,不能够成为恋人,但她不讨厌我,我是知道的。记得有一次,非典期间,我们在郊外约会,她一见到我就大倒苦水,她说我送给她的口罩出问题了,我很惊奇地问:“不会吧,我是在正规药房里面买的哦。”她说:“不是啊,你寄来的两个口罩打结了,我拿出来的时候,大家都看见了。哎呀...哎呀...。”我听了,楞了一愣,幽思一下,天啊,口罩变成了胸罩,禁不住哈哈大笑。笑得她也不好意思了,但她还装得好像很生气的样子,把嘴鼓得圆圆的,对我说:“你真系个衰人。”
呵呵,我心里很高兴,她本来不会说白话的,“衰人”都是我教她的,想不到她就用上了。那时,我双手一摊,表示我也没有办法。她笑了笑,吐了一下舌头,做个鬼脸表示已经原谅我了。
高中的时候,我们并不在一个学校,她念的是师范学院,虽隔得不远,但见不到她的时候,我就会写信给她,一封一封地写,很开心她也回信。她的信件,我经常重复看着,努力寻找一丝她喜欢我的痕迹。更多的时候是等信,等信的日子,既痛苦又甜蜜。
慢慢地,我们越来越熟悉了,有时候也敢于开些玩笑了。她读英语专业的,有一次,我无意之中说了几句英语,她就说我发音嘴型不对。我就说:“那我们不如嘴对嘴,你来调教一下我咯。”她的脸立刻红了,我正在得意的时候。我的手背被她拧了一把,惨叫一声:“啊!!!”她嘻嘻地笑,说:“发音正确,就是a: 加一百分。不用我教你啦。”说完她就溜了。隐隐约约间,远处传来了她铃铃的声音:快来追我啊,快来追我啊.....
后来,她毕业了,回她老家那边教书,她在最后一封信上写着:多年后,我依然会记得那年,那事,那人,那情。洁白的信封里面,有一张她的单人照:低低的微笑,浅浅的酒窝,恍如淡红色的叶子在清澈的溪水里不停地回旋着......
高考后,考得太差了,一直没敢给她电话。只能默默地等待。
大学那段时间,我常想,她现在过得还好吗?想问问她,家乡的稻谷熟了吗?黄灿灿的稻禾一定很迷人吧,可惜看不到,无法一起分享。还想问她,家乡的海风一定很舒服吧,常常一个人去海边吗?
无边的碧波里,飞来两个白鸥,她又会为谁祈祷呢?
后来,我还是没有和小瑜联系上。日子一天天地过了,大家都很无聊。有一天,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了,说要评选我们班四大美女,结果,一呼百应,转眼,便评选出来了。
“玉质随月满,艳态逐春舒。”大学时期的女生其实是最美的,因为还不必为谋生所累,俗世束缚,素颜淡妆中,还保持着少女那份羞涩与矜持。四哥也很明白这个道理,所以他常常仰天长叹:怎么我们的选美没有潜规则啊,怎么没人来潜一下我呢。
四大美女之一是索女,又称熟女。什么是熟女?大概熟女跟煮熟的鸡蛋差不多吧,剥开外面的壳,里面是又嫩又滑的蛋白质。索女作为我们物流2班最具性感潜质的她,目似繁星,发若流瀑,皮肤好像冻猪油,古文又称凝脂。以我酷爱麻将的眼光来看,她被称之为索女,是因为她的腰如二索那样细。如众所知,二索细细的,滑滑的,那是很具诱惑力的。特别是她走路的时候,总是喜欢扭着小蛮腰,挺着迷你胸,时不时还甩动秀发,有人说她散发出一种介乎于明骚和闷骚之间的空中情话,留待有心人去捕捉。我没那么高境界,我认为十有八九她是太久没洗头发了,头有点痒了。
歌谣有曰:“姑娘走路笑笑的,一对奶子翘翘的,我想用手摸一摸,心里总是跳跳的。”可见美女总是受欢迎的,索女同样如此,半个学期以来,我们班就有三个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,其中有两个是隔壁宿舍的靓仔俊峰和剑峰,简称双峰,还有一个就是我们宿舍自称阅女无数的13E,三男追一女,剧情精彩,史称“三国演戏”。
有一段时间,外面疯狂流传着双峰已经差不多快把“索女”追到手的流言,至于具体是哪个峰,我们也搞不清楚,我们宿舍的13E很焦急,但毫无办法。后来,事实证明流言是假的,双峰不行了,经过时间的摧残,双峰已经变得下垂了,不得不退出历史的舞台。那段时间,13E很开心,他以为他的机会来了。然而,他错了。他只是被人家推迟拒绝而已。
13E被索女拒绝之后,每逢我们在宿舍提到索女的时候,13E就会说:“女人嘛,如同浮云啦。”到了后来,他的台词微微地改变了一下:“存在过这样的人么?我怎么不认识呢。”
只是当四哥说起“索女”腰长脚短的缺点的时候,13E就会奋力反驳:“你的那个什么冲儿很好么?说什么都是索女比那个冲儿好啦。”
哎,男人啊,男人。
索女。总的来说,不能说是尤物,虽然她具有性感的潜质,但她少的是胸波臂浪,身材资本不大。但她够‘冷”,说她是冷美人,或者冰淇淋美人,我想没人会反对的。平时候,她几乎不和我们班男生说话,她走路的时候,头总仰望着天空,旁边的人她根本不屑一顾,她撞到过多少电线杆?她也不在乎!天空有爱情鸟吗?我不信,鸟屎就很可能有吧。
四大美女之二是李纯玲,她好像没有花名。和她的名字一样,她总是以清纯的打扮示人。作为我们班的名片,她还是我们系里的晚会主持人。以花而喻,她不像玫瑰,更像是百合。至于是不是野百合,我没有采过,就不好下结论了。但百合总是有春天的,她很受欢迎,那是公认的。说她是我们系里很多男仔的梦中情人,也不为过。她在文艺晚会上做主持人,常常是皓齿微露,盈盈一笑,下面的观众就一片哗然。有些男仔则恨不得自己马上变成牛屎。
红杏总是要出墙,那是因为墙太矮了。我们班的靓仔都认为她太耀眼了,个个都不敢行动。后来,听到关于她的风言风语,男主角都是其它班的,甚至是其它校的。至于,有没有春华之实,那就不清楚了。
李纯玲平时和班里关系还不错。但有时,她表现得像个仙女下凡似的,脸上似笑非笑,好像昨晚刚和刘德华吃过饭,前天又恰好与RAIN喝过咖啡,简而言之,洋枪与土炮都见识过了,然而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,让我们永远猜不到她那风情万种的笑容是为谁而绽放。
第三位美女叫做静子,我们都叫她阿静。她是很静,也很少话。其气质与孙俪相仿,外貌也挺清秀的,像一个邻家女孩,微风吹过,她也只是轻轻走过,没有留下丝毫的情愫和纠缠。她的姿态就好像古诗写的那样:无意苦争春,一任群芳妒。
阿静与索女,李纯玲同一个宿舍的,她们三人在校园散步时,其它班级无知的少男顿时都变成了雌性动物,像一个个刚生了蛋的母鸡一样,咯咯咯地奔走相告:靓女出游啦,408的靓女出游啦。淫声荡语传遍了整个宿舍楼。
由此可见,我们学校说是女仔的天堂,男仔的地狱。一点也不为过。
四大美女之四叫做玉玲,她是一个斯文的女孩。又是一个精灵。她就像歌词写的那样:聪明而简单,像个小孩,常常悠游嬉戏于浅滩。
在我们男生眼里,她既热情又礼貌,能动又能静。夸张一点来说,她是那种静时能一声不响地陪你看行云,听夜雨,动时又能像在地上打滚的活鱼那样活泼。
自然,蕙质兰心的她,很受我们男生的欢迎。她那样的女孩,就像一幅山水画里,淡墨中的一抹红。似乎有了她的存在,我们读的不是三流的大专,而是一流的本科学校。同时,她又像一条清澈蜿蜒的小溪,任其轻轻流过一生,是很多男生的梦想。
毕业后不久,她嫁了。
婚礼那天,见到她轻颦浅笑,托腮弄发,晗首玩裙,还是那样的动人别致。
